首席记者 姚常房
今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强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工作的意见》。《意见》明确，2019年年底前完成第一次全国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工作。4月22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印发通知，明确在6月1日开放绩效考核信息系统。届时，全国所有三级医院可直接上传医院绩效考核数据。在这项考核中，究竟看重医院的哪些表现，考核指标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对医院发展会带来哪些影响？老百姓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围绕这些话题，本报记者进行了深度采访。从即日起，本报推出系列观察报道。
三级公立医院的“全国统考”——绩效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尖子生”“后进生”都在积极备战：有的医院在升级信息系统，有的在规范电子病历，有的在完善规章制度……所有这些工作的开展，无疑将让三级医院在整个医疗卫生资源大坐标系中的位置越来越清晰。
“干成什么样，要有个说法”
绩效考核要解决什么问题？中国医院协会副会长方来英说：“简单来讲，就是政府投资让你干什么，你干成了什么样，要有个说法。”
本次考核将医疗质量、运营效率、持续发展和满意度作为一级指标，并明确提出医院要从规模扩张型发展模式向质量效益型发展方式转变。对此，复旦大学医院管理研究所副所长罗力表示，这充分体现了“质量、效率、发展和满意”的三级公立医院发展引导方向。在医疗质量方面，主要关注功能定位、质量安全、合理用药和服务流程，明确了三级公立医院诊治疑难重症疾病的功能定位导向、安全质量优先的医疗服务导向，贯彻落实基药制度和合理合规使用药物的导向。由此可见，绩效考核不仅是推行医院专业化管理、建立现代医院治理结构的基本要求，同时也将发挥引导办医方向的作用，对医院及管理层形成有效激励和约束。
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分级诊疗制度建设的指导意见》，明确了城市三级医院的功能定位，即主要提供急危重症和疑难复杂疾病的诊疗服务。此次绩效考核就用7个三级指标圈定了这一功能定位，分别为：门诊人次数与出院人次数比、下转患者人次数、出院患者手术占比、日间手术占择期手术比、出院患者微创手术占比、出院患者四级手术比例和特需医疗服务占比。
在以上7个指标中，有4个与手术相关。对此，湖北阳明心理研究院院长马恩祥提醒，“不能把三级综合医院变成了清一色的手术外科医院”，应将指标进一步科学化、精细化；加入多学科会诊占比指标可以比较确切地反映三级医院在重症治疗上的能力。
“在反映分级诊疗功能定位的指标中，有一个指标被忽略了，就是在三级医院中有多少医保病人是上转的。”马恩祥说，上转医保病人数比（人次）表面上看是取决于下级医院，其实也取决于三级医院自身。三级医院作为分级诊疗的顶层机构，除了自费医疗的特殊病人，医保住院病人应该基本靠上转而来。
置于区域卫生规划统筹考量
除了用指标的形式强化三级医院功能定位，考核还通过属地化管理的原则将三级医院置于整个区域卫生规划统筹考量。
“为什么要强调属地化考核？”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副局长吕一平自问自答，“因为分级诊疗的核心就是推动各级医疗机构准确发挥功能定位。作为区域内分级诊疗的‘龙头’，三级医院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发展，甚至抢占下级医疗机构的资源，就无法实现医疗资源的功能布局，无法使医疗卫生服务更好、更公平地向区域内居民提供。”
具体来讲，各省级政府将对不同级别类别医疗机构设置不同指标权重。吕一平表示，这一要求不仅有利于绩效考核的落地实施，也能够突出各地实际情况，突出医疗卫生规划推动的整体性，突出以问题为导向解决当地医疗服务和医院管理中的瓶颈问题，推动各级医疗机构在设定的功能定位中发挥作用。
方来英则建议，国家要建立地区卫生绩效发展评价制度，将考核结果纳入政绩评价体系中。在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实施过程中，各级政府部门应带头落实文件要求，向医院管理者明确财政拨款、编制管理、薪酬控制、基建投入、医保政策等。
迈出这一步就是超越自己
“更严峻的考验是，在绩效考核这根指挥棒的统一指挥下，不同层次、不同区域的三级医院奔着同质化的目标前进。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问题，但是没有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需要在动态中不断调整。”一位不愿具名的卫生行政管理者表示。
对此，陕西省肿瘤医院院长宋张骏颇有感触：“综合医院和专科医院的特点不同，在完成各类指标过程中，势必会出现首尾难以兼顾的情况。以我院为例，作为专科医院，收治的病人大多以在院治疗为主。如此一来，门诊人次数与出院人次数比就会很高，有些科室甚至可能出现倒挂。但综合医院门诊数量大，与出院人次数比是正比例关系。同时，下级医院与上级医院在质量安全、就医服务、患者体验等方面能否实现同质化，也是未来要面对的一大挑战。”
“现在的问题是，上面给了政策，医院难落实。”湖南省儿童医院副院长李爱勤坦言，目前医院建设“主要靠自己”，地方政府的财力不足以支撑医院建设的全部投资。即使是医院有钱满足“两个允许”，也面临人社部门绩效总额的限制。
对于这些问题，几位受访的业内人士一致提出，绩效考核并非一日之功，但是医院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已经走在了超越自己的路上。“绩效考核要突出自己跟自己比，看自身的进步，而不是大家比排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