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高艳坤
目前，全国新冠病毒感染疫情整体已进入低流行水平，各地疫情保持稳步下降态势。
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是疫情防控和医疗救治的第一道防线。思考得失、总结经验，推动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向强向前发展，成为眼下绕不开的话题。
回归
最近，河北省张家口市宣化区侯家庙镇赵家梁村村卫生室一早都会准时开门，老村医张永根恢复了早8晚6的工作状态。
对张永根来说，在几十年的行医生涯里，过去3年是最不平凡的——工作重心是疫情防控。从他细心的工作记录中可以看到，3年中，他有13个月零7天在高速路口或村口执勤点负责来往车辆行人的测温登记，有88天负责村民的核酸采样工作。这些日子里，村卫生室不得不关了门，找他的村民也常常需要线上问诊或预约就诊。
去年年底，村卫生室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张永根回忆，全村800来口人，几乎都被新冠病毒感染了一遍。“每天至少也要接诊20来个人，每天都加班加点。”
安徽省濉溪县百善镇卫生院也正在回归常态，就诊人数陡然增加又渐渐回落，医务人员从疲惫“迎战”到从容应对。最直观的是，卫生院的发热诊室从1个迅速增加到5个，随着患者数量的减少，目前又从5个缩减为1个。
最近，天津市某医院记录的小视频在互联网上热传，医务人员撕掉“感染疾病科二病区”的临时科室名称贴纸，露出下面“骨伤科四病区”的原来面目。在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人民医院医疗集团院长郝敬铎看来，这是近期很多医院的缩影，随着新冠感染重症患者的减少，镇海区人民医院不同科室的医务人员也各归各位，重操“旧业”，“全院感染科”成为历史。
复盘
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着力防重症、保健康，大医院集中精力救治疑难重症患者。“基层首诊、双向转诊、急慢分治、上下联动”的分级诊疗模式在此次新冠感染患者救治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药品紧缺、设备不足、医务人员战斗性减员等困难，很多地方都遭遇了。上海市松江区卫生健康委基层卫生健康科科长龙云表示：“得益于前期扎实的工作基础，苦是苦了点，还是比较顺利地过了这个坎。”
龙云所说的前期基础，包括许多方面。例如，为适应平战结合要求、及时筛查新冠感染者，松江区2020年便统筹区内医疗资源布局，根据16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所在区位、服务人群等，选择7家开设发热门诊并配置专属CT。每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均安排员工参加专属CT操作培训，考核合格后才能上岗。此次，公众肺部影像检查需求剧增，7台社区专属CT以及相关专业人员的配置，及时满足了需求，极大缓解了大医院的压力。
松江区“顺利过坎”，还离不开各级医疗机构职责分工明确的关键举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负责排摸重点人群，开展健康监测管理，承担常见疾病首诊和转诊。区级医疗机构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提供人员和技术支撑，并开展急危重症的抢救和疑难杂症的向上转诊工作。市级医疗机构主要承担危重症患者和疑难杂症的诊断和治疗任务，同时为区级医疗机构和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提供技术支持。松江区卫生健康委医政医管科、中医药管理科科长李芬富认为，这项举措能否落实，与分级诊疗体系和医联体制度的建设进展密不可分。
李芬富说，在松江区，4个区域性医疗中心上接市级大型综合医院，下连4块片区的多家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形成上下贯通、紧密联系的医疗联合体。日常工作中，二级、三级医疗机构专家资源时常下沉社区坐诊带教，协助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能力。这为疫情中相关医院和专家分片包区深入社区巡回指导、高效的上下联动、畅通的双向转诊奠定了基础。
在安徽省濉溪县百善镇卫生院院长邵向前看来，近些年，我国大力推行的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制度在“保健康、防重症”、分级分类做好老年人等重点人群健康服务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邵向前介绍，百善镇卫生院在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时就对老年人等重点人群所患基础疾病情况、疫苗接种情况及主要健康需求等做了系统的梳理和登记。此次，卫生院又为签约的重点人群和次重点人群开展免费的DR胸部透视，为有需求者开展CT肺部影像检查，对检查有异常者进行重点随访、收治入院或转诊至上级医院，便于及时救治。
“可以预见的是，此次覆盖全部重点人群的分类登记必将助推更加精准的分级诊疗。”邵向前说。
向前
非常时期，基层医疗机构的网底和防线作用更加凸显。上下级医疗机构和专业人员高频互动，资金、资源、设备强势下沉。如何抓住挑战中蕴藏的机遇，如何进一步完善平战结合机制，迫切需要谋划。
在龙云看来，上海市经过两轮社区卫生服务机构持续扩容增能，下沉设备，新增病床、输液位、氧疗位，进一步提升了基层诊疗能力和患者承接能力，为公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获得感。下一步，她希望能将上述措施稳定下来，更好地满足居民在家门口的日常诊疗需求。
如何使紧急下沉的医疗设备更好地持续发挥作用？多位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管理者早有计划。
浙江省宁波市镇海区人民医院医疗集团下设6家卫生院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该区财政近期投入600余万元为集团购置重症呼吸支持设备、高流量吸氧仪，以及指氧仪等医疗设备。“这些设备都不会闲置或浪费。”郝敬铎说，接下来，集团会将以上物资统筹用于新院区开设及新业务开展。他建议，应该继续完善对乡村医疗机构的常规检查检验设备投入，可考虑为基层医务人员配备POCT即时检验设备，帮助居民及早筛查鉴别疾病，省去实验室检验的复杂处理程序。
安徽省濉溪县百善镇卫生院投入约20万元用于乡、村两级的心电监护设备、制氧机、指氧仪等医疗设备购置。邵向前说，配备到村卫生室的制氧机和指氧仪等设备都将原地留用，一方面丰富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内容，同时便于就近对老人、孕妇等相关人群开展吸氧调理。
“这次‘硬仗’也检验了我们的应急机制和能力，暴露了一些不足。”郝敬铎没有回避问题。他说，尽管建立了应急机制、预案，也会定期开展应急演练，但是当突发事件真的来了，就会发现“脚本”和实际情况还是存在不少差距。这需要结合实际情况，结合抢救、治疗、护理等各环节制定更加健全的应急机制和更加周密的应急处置流程，应急演练场景也应该更丰富、更随机、更贴合实际，这样才能真正提升实战能力。
非常时期还衍生出了许多非常举措。比如，上海市打破机构壁垒，推出“全市一张床”“全区一张床”，推动床位资源统筹共享利用，显著提高了救治效率；疫情流行高峰时期，安徽省濉溪县倡导每个村委会向村民征集不少于3台私家车作为急救车第二梯队，协助村民就医和转诊等。以上都是值得总结、推广的宝贵应急经验。
